第 238 期 (2019年6月份)
臺商對中國大陸刑事訴訟偵查階段程序的法律須知作者：李永然 黃志國
臺商於中國大陸投資經商時，難免會碰到法律問題，因此必須注意當地相關法律規定，以保障自己的權益；如不幸遇到糾紛時，也應依法妥適處理。
臺商最怕遇到的，莫過於涉嫌「刑事責任」的法律問題；因為一旦涉有刑事責任的案件，中國大陸刑事偵查機關即會啟動刑事偵查，即有造成臺商人身自由限制的可能，因此對於中國大陸刑事訴訟偵查階段的相關法律程序及如何應對，臺商實有認識之必要。
首先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第107條規定：「公安機關」或者人民檢察院發現犯罪事實或者犯罪嫌疑人，應當按照管轄範圍，立案「偵查」。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第3條第1款前段也規定：對刑事案件的偵查、拘留、執行逮捕、預審，由「公安機關」負責。
刑事偵查機關為公安機關
中國大陸的刑事案件，一般會先交由公安機關負責第一階段的偵查。由於偵查不對外公開，在本階段涉嫌人家屬無法會見。案件由公安機關偵查結束後，移送至人民檢察院審查決定是否提起公訴，此階段律師可以申請閱卷瞭解案件之事實，而依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第172條規定：「人民檢察院對於監察機關、公安機關移送起訴的案件，應當在一個月以內作出決定，重大、複雜的案件，可以延長十五日」。因此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階段，最長以一個半月為限。
人民檢查院之審查若認為證據不足，則可以將案件發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而退回補充偵查以「兩次」為限。每次的補充偵查期限是「一個月」，公安偵查機關須於「一個月」內補充偵查完畢，將案件重新移送人民檢察院 (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第171條參照)
公安機關偵查人員進犯罪偵查，可以對於犯罪嫌疑人進行「訊問」(參見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第116條第1款前段)；所謂「訊問犯罪嫌疑人」，是指偵查人員依照法定程序以「言詞」方式，就案件事實和其他與案件相關的問題，向犯罪嫌疑人進行查問的一種偵查活動(註1)。
依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第34條第1項規定，犯罪嫌疑人自被偵查機關第一次訊問或者採取強制措施之日起，有權委託辯護人；在偵查期間，只能委託律師作為辯護人。被告人有權隨時委託辯護人。也就是說，涉案臺商在中國大陸公安機關偵查階段，必須委託律師作為辯護人，始能保護自己的應有權利。
刑事偵查及起訴階段 可委託律師擔任辯護人
在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階段，可委託律師閱卷以了解卷宗全貌。依中國大陸《律師法》第34條規定，受委託的律師自案件審查起訴之日起，有權查閱、摘抄和複製與案件有關的訴訟文書及案卷材料。受委託的律師自案件被人民法院受理之日起，有權查閱、摘抄和複製與案件有關的所有材料。
在中國大陸尋找律師擔任辯護人時，需注意律師須加入律師事務所才能執業，不能以個人名義執業，並且須以律師事務所名義與委託人簽訂書面委託合同。臺商並應注意律師的專業法律訓練，過去的工作經歷，執行律師業務的經驗，有關專業的知識與能力，甚至工作態度、敬業精神、道德觀念、機智反應、問題分析能力與關懷和善與否等等。同時，也應注意律師索取的“服務報酬”是否合理。
當臺商涉嫌犯罪成為刑事被告時，最擔心的恐怕是受「強制措施」而限制或剝奪被告的「人身自由」。「強制措施」係指「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和人民法院為了保證刑事訴訟的順利進行，依法對於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人身自由」進行限制或者剝奪的各種強制性方法。而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規定了五種強制措施，按照強制程度高低的順序排列，依次為「拘傳」、「取保候審」、「監視住居」、「拘留」、「逮捕」(註2)。
就以「拘傳」為例，公安機關對未被羈押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依法強制其到案接受「訊問」的一種強制方法。「拘傳」不同於「傳喚」；「拘傳」一般是在「傳喚」後，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無正當理由而不到案時，才可使用「拘傳」；臺商被拘傳時要看執行拘傳的執行人員是否有「拘傳證」(註3)。
「強制措施」剝奪人身自由
所謂「取保候審」，是指在刑事訴訟過程中，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責令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提出「保證人」或者交納「保證金」；保證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不逃避或妨礙偵查、起訴和審判，並隨傳隨到的一種強制方法（註4）。由上述說明可知取保候審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由「保證人」保證的方式；另一種是由「保證金」保證的方式來作取保候審。而如採用「保證金」方式取保候審，其保證金數額如何？此應當是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最在乎的；依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第70條第1款規定：保證金的數額，應當綜合考慮保證訴訟活動正常進行的需要，被取保候審人的「社會危險性」、「案件的性質、情節」、「可能判處刑罰的輕重」、「被取保候審人的經濟情況」等情況來確定。又中國大陸《取保候審規定》，保證金的起點數額為人民幣一千元，且應當以「人民幣」交納（註4）。
又按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第66條規定：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決定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取保候審，應當責令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提出「保證人」或者交納「保證金」。由前述規定，可知採用「保證人」或「保證金」的取保候審，只能二者擇一，不得同時使用「保證人保證」與「保證金保證」（詳參中國大陸＜最高人民法院關於適用《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116條第2款）。
而取保候審雖然也可以提供保證人的方式做取保候審，但實務上並不常見，只有在中國大陸＜最高人民法院關於適用《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117條所規定之下列情形，可以責令其提出一至二名保證人取保候審：（註5）
一、無力交納保證金的；
二、未成年或者己滿75周歲的；
三、不宜收取保證金的其他被告人。
倘若決定可以適用「保證人」方式取保候審，則「保證人」必須符合條件，依中國大陸《刑事訴訟法》第67條規定：其須符合下述條件：(一)與本案無牽連；(二)有能力履行保證責任；(三)享有政治權利，人民自由未受到限制；(四)有固定的住處和收入。
所以如以提供保證人的方式取保候審，則須由「人民法院」審查保證人是否符合法定條件；如符合條件，則應當告知「保證人」其必須履行的義務（註6），並由其出具「保證書」。
總之，中國大陸臺商面對公安機關偵查人員的訊問，也可能涉及被「強制處分」；唯有找到適任的專業「律師」擔任辯護人，並瞭解法律的相關規定，方能確保自身的人身安全。
註1. 陳光中主編，《刑事訴訟法》（第五版），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發行，2014年，頁284。。
註2. 宋英輝、劉廣三、何挺等著，《刑事訴訟法修改的鑒史擇理與闡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發行，2014年，頁131。
註3. 陳光中主編，前揭書，頁224~225。
註4.陳光中主編，前揭書，頁226。
註5. 江必新主編，《最高人民法院關於適用＜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理解與適用》，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出版，2013年。
註6. 江必新主編(2013年)，前揭書，頁135。
(本文作者李永然現為永然聯合法律事務所所長、臺商張老師，黃志國現為為永然聯合法律事務所執業律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