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期 (2012年8月份)
當心國際經濟金融發生巨變 (八)作者：周白雲
◎2012年：全球領袖缺位
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院長馬凱碩指出：2012年很可能是關鍵的一年，正當這個世界迫切需要更多的領導之際，全球領導人卻在積極忙於國內事務，確切地說，正在全力為他們自己的政治生命作戰，特別是執政面臨的生存挑戰。當然忽視許多需要他們迫切關注的全球挑戰、及事關全民福祉和國家發展的大事。
趨勢大師約翰?奈思比(John Naisbitt)演講時，談到目前各國政府的運作模式：以美國為例，是1個CEO、2個董事，但董事互相勾心鬥角；歐洲更糟，沒有CEO，但有27個董事、1個經理，每個董事想法都不一樣；而大陸只有1個CEO、1個董事，儘管董事會可能有激烈討論，但一有共識就全力執行。
奈思比對大陸看錯了，大陸也像歐洲一樣：沒有CEO，但有9個董事、1個經理。每個董事利益、想法都不一樣，害得這位經理不斷流淚、不斷向人民抱歉。倒是台灣有點像美國：1個不成熟的CEO、2個惡鬥不休的董事。
美國：美國總統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他既不是華盛頓，也不是林肯(雖然在就職典禮上，奧巴馬選擇了林肯用過的聖經來宣誓)。他只會關注一件事：贏得連任！他不會因外部挑戰讓自己從大選中分神，不會再提改革華爾街－「世界經濟與金融的亂源」、不會嘗試重啟杜哈(Doha)回合貿易談判、也不會督促在氣候變化問題上採取更多的行動。但他會在世界挑起緊張戰爭威脅時，擺出強硬姿態，如大陸周邊地區、敍利亞及伊朗等地區，以提高他的威信；或是將大陸描述為頭號替罪羊，以轉移美國人民的注意力。近30年來，大陸一直專注於在經濟上具備競爭力，而對於奧巴馬而言，告訴國人這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所以他調來核子航母戰鬥群到大陸外海，向美國人證明：我奧巴馬在亞洲的存在；但同時出口大陸的牛肉是不含瘦肉精的，因為尊重大陸法律；卻把含瘦肉精的牛肉強迫台灣接受而罔顧台灣的法律。奧巴馬欺弱怕強的紙老虎性格表露無遺。
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約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Stiglitz)斷言：「美國夢已成神話！美國曾經認為自己是一個中產階級國家，但情況已不再是這樣了。美國人如今的收入中值不及15年以前，全職男性員工的收入中值低於40多年前。與此同時，那些收入最高的人群從未像現在這樣富有，華爾街高薪人士的創新把全球經濟推向毀滅的邊緣，可這些金融企業家們照樣端著巨額收入一走了事。」這樣『銀樣蠟槍頭』何來領導力？
大陸：大陸領導人也不打算接過全球指揮棒！他們也將專注於本國的領導層換班，目前人們差不多知道，習近平和李克強將接替胡錦濤和溫家寶的位置，這部分相對簡單。而困難的是決定誰將成為第三號、第四號、第五號人物等等，大陸領導人最關注的將是確保交接工作一切順利。而對事關大陸發展前途的頭等大事，如社會政治經濟改革(特別是金融改革)，以應對全球挑戰，因為會牽扯到太多方面與太多問題，只能用「鋸箭法」應對。所以強調「維穩」，實際上越維越不穩，難怪有『懷抱炸彈擊鼓傳花』之說。
繼薄熙來、王立軍事件後，大陸山東知名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成功逃離對他長達19個月的非法軟禁，陳光誠問題不涉及權力鬥爭，只攸關普通民眾的基本權利。在普利斯頓大學得到政治學博士學位的吳國光說：基層官員的為所欲為，是大陸官民矛盾持續、急劇並嚴重惡化的最為重要的原因之一；解決這個問題，應該是大陸政治變革的當務之急。事實證明，「維穩」除了讓大陸在國際上顏面丟盡之外，也沒有什麼實質的效果，大陸自顧不暇。
歐盟：退出歐盟與否，英國都要舉行公民表決了，多數成員都在觀望中。歐盟至少還需要一、兩年時間，才能釐清歐元區的亂局。有關各方將就歐元區新治理安排進行冗長的談判，歐盟領導人從一次危機峰會趕赴另一次危機峰會，開不完的危機峰會，何來領導能力？
喬治?索羅斯說：歐洲的未來是一個政治問題，不是德國央行所能決定的，歐元區危機近來不但毫無緩解，反而變得更加糟糕。歐洲央行(ECB)通過長期再融資操作緩解了一場初現的信貸緊縮，由此導致的金融市場反彈掩蓋了深層的惡化。但這種情況不會再持續多久了，歐盟或歐元區有可能出現能解決問題的領導嗎？
◎誰會亂中取利
國際清算銀行(BIS)警告，全球經濟正處於「惡性循環」之中，各國政府、家庭、企業和金融業減債的努力，正在導致彼此的前景不斷惡化！BIS首席經濟學家史蒂芬?絲凱蒂(Stephen Cecchetti)表示，自從5年前金融危機席捲了全球經濟，世界至今依然茫無頭緒，找不到一種可持續的經濟模式。絲凱蒂在概述年度報告時表示：「各國央行能做的事十分有限，它們無法修補資產負債表、它們無法提高生產率、它們也無法讓政策走上可持續的道路。」復甦就會遙遙無期！他警告說：發達經濟體(尤其是歐洲)面臨的風險最大，新興經濟體面臨的風險正在上升，特別是那些通過向工業化程度更高的鄰近國家出口而實現快速增長的國家，如：俄羅斯、大陸、印度和泰國。
日圓先生神原英資認為，未來兩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最壞的經濟情勢，他認為歐債危機無解，美國復甦不如預期，全世界進入一個比醜的競賽，大家要有最壞的準備。他要大家不要碰股票，要把資產配置轉向保守的債券。
郭台銘也在此時站出來說，全世界都要有過苦日子的心理準備！他的觀點與神原英資十分接近，還特別強調大陸的出口會衰退。郭台銘要大家有過苦日子的準備，以郭台銘是全世界最大電子代工業鉅子的身分，全球經濟的冷峻他最瞭解。
從傳統經濟學角度看，這些危機，並非人們不生產或生產過剩而產生的經濟危機。罪魁禍首是金融資本、金融危機，是金融危機造成了經濟危機。
以大陸股市為例，傳統意義的股市是經濟發展的晴雨表，是先驗性的經濟櫥窗。但現在呢？淪為「沒有規範的賭場」，全民『炒股』，甚至連國營銀行的廣告中，也出現『炒股』的訴求。炒股者，賭一把也。即使「有規範的賭場」也不對，違反股市成立的原始宗旨：集社會資金、專業經營、利潤分享社會投資者。如果「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可以用實踐效果來檢驗大陸股市成立十年來的結果：據統計，共有五千多萬散戶，投資近一兆多的人民幣，現在僅剩下不到兩千億，換句話說，僅剩下零頭，一兆元沒了！這與去澳門賭場一擲千金的暴發戶不同，這一兆是這五千多萬戶人家多少年來省吃儉用辛勞所得啊！
現在的股市既已淪為賭場，不管有規範也好，無規範也罷，是零和遊戲(ZERO-SUM)。有輸家必有贏家，輸家是散戶，贏家是誰？有人說是那些本國的「肥貓」，其實他們只是國外的買辦「肥老鼠」而已。真正的「肥貓」在華爾街，「肥貓」的後面是『金融大鱷』，那才是最大的贏家！如果現在還有人說，「股市是經濟櫥窗」，那他不是白癡，就是別有用心。2012年上半年上證指數微漲26點，這樣的表現在世界主要股市指數中處於中下游，僅略好於歐洲陷入危機國家的股市，在亞洲主要股指中則倒數第一。若論大陸GDP增速，在主要經濟體中傲然第一；若論市盈率(台灣稱本益比)，滬市平均市盈率已經跌至12倍左右，投資價值凸顯。但為何股市依然如此低迷？
有人說，面對這個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的最險惡環境，美債危機、歐債危機不斷，釀成全球股災，讓全球股民疲於應付，說這是「蝴蝶效應」；說希臘民眾在街頭示威、擠兌、投票選舉，卻決定了遠在倫敦、紐約、乃至大陸、台北股市的漲跌。請不要人云亦云，這隻蝴蝶有多大的能耐？能有這麼大的效應？倒是大陸有人解釋比較中肯：大陸股市「體制性沉屙」，先天不足後天失調，形成強盜貴族時代、圈錢、搶錢、財富瓜分遊戲的股市。這固然是原因之一，但這樣的股市對誰有利呢？
一般人都希望股市好，但即使健康的股市在正常情況下，都是有漲有跌；在非常情況下更是大漲大跌。金融操作者都會運用「多」、「空」兩手，確保漲也賺、跌也賺。只要在金融市場待過，都知道這是常識。先舉一例，2008年雷曼兄弟倒下時，低迷到極點，可是葛林斯班的騙局一書的主角、掌控美聯儲二十年的葛林斯班(Alan Greenspan)，他所在PE(私募基金)，三天大賺60億美元！(詳見http://blog.eastmoney.com/paulchou891我來自華爾街，或paulchou143312新浪博客)，散戶們能嗎？
匯市表現最明顯！光一個小小的希臘，如前文所述，根本不是大問題。為什麼鬧得全世界風聲鶴唳雞犬不寧？一下歐元跌、美元漲，美元成為避險天堂；一下歐元升、美元跌，熱錢又回流歐洲。最近歐元又大跌，寫下1.254兌1美元最低價，美元指數則衝高到82.221，比今年元月的最高點81.784還要高。歐美媒體喧嘩：資金正從歐元撤走，美元再度成為避險天堂，美元指數創新高！
大家應當想想：擁有這些熱錢的人是否大腦有毛病？明明知道歐洲危機不是一天可以解決，希臘後面還有葡萄牙、西班牙、義大利等更大的問題，為什麼要這樣來來回回？而且歐美媒體為什麼跟著鼓噪而製造「蝴蝶效應」？內行人都能看出：世界匯市激烈波動，製造了多少大賺特賺的機會？美元、歐元像翹翹板，你能說沒有幕後操縱？任何人都能理解：全世界的大多數人(包括99%的美國人)，在這種史無前例的金融亂局中必定遭殃！中產階級將不復存在，唯一得利者是華爾街的金融大鱷與肥貓！
◎新興經濟體特別是大陸和台灣如何應對
首先，所有新興經濟體的國家必須認識到：美元、歐元非任何國家的主權貨幣。隨時可能成為廢紙，因為沒有主權國家的保證，應當逐步減少這兩種貨幣作為外匯儲備！其次，不要進入由歐美控制著的國際金融市場，因為遊戲規則在別人手裡。
對大陸和台灣來說，危機就是轉機，這不是一句空話！大陸要轉型，台灣也要轉型。一般認為：海島型的小經濟體，不得不向外發展，只有靠貿易起家。而大陸型的大經濟體，可以自給自足，內生性積累發展，即以內需為主導。例如：美國、俄羅斯、澳大利亞等。
因此，大陸轉型有兩大重心：一是普及免費義務教育、普及全民免費醫療及普及全民社會保險。今後不再「GDP掛帥」，而以三個『普及率掛帥』。這就將人民的購買力釋放出來，形成消費導向的內需經濟；二是經濟發展移往民間企業。由於社會產生了大量需求，民間企業自會迎合這些需求。政府必須配合民營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的發展，對金融制度厲行改革，使之成為服務實體經濟的服務業。必須割斷華爾街臍帶，資本帳只對作為實體經濟生產要素的資本開放，對虛擬經濟的金融資本(即熱錢)一律禁止開放。不要相信全球化的鬼話，只堅守國家利益。資本主義鼻祖亞當斯密斯(Adam Smith)也是只談「國富論」，而非全球化的「球富論」。應以內需造就大陸型強國，拋掉經濟學上所沒有的「三駕馬車」謬論，返樸歸真。大陸需要尋找新的發展動力，大力發展大眾消費，將成為大陸未來振興的希望。
台灣轉型不易，但不是不可轉型。台灣的優勢：主要是軟實力，一百多個國家地區給予免簽證，背後代表的是，這些國家地區對台灣的形象、人民的素質投下信任票。大量向外發展的中小企業，與溫州人相似，但不會遭到當地人抗拒。台商靈活的變形蟲分工組織、高效的民生工業、輕工業生產能力、高教育水準，這就是台灣的核心競爭力，恰好是大陸所缺乏的。
黃金十年也罷，黃銅十年也好，台灣目前迫切要做的是由「外銷產品」到「外銷中小企業」。向被美元、歐元波動破壞了人民生活的地區(如南歐)，支援中小企業投資當地的民生工業，幫助解決當地的生活與就業問題。但千萬別碰虛擬經濟金融產品，大陸的中小企業亦可假道台灣出航，以取方便減少困阻。與台灣企業合作，強勢互補雙方有益。
(本文作者周白雲現為上海貿具諮詢有限公司董事顧問、台商張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