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期 (2014年7月份)
剖析大陸的金融改革(一)作者：周白雲
習近平和民眾在過去一年經歷了兩個蜜月和一個緊張期。前一個蜜月是習上任初始到「兩會」前後，習南下深圳重溫鄧之改革，並在紀念憲法實施30周年的講話中發出「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裡」的誓言，激起了民眾對變革之期待；後一個蜜月是在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公佈後，習所規劃的一攬子改革舉措，使民眾對他由之前的失望轉而重燃希望。在兩次蜜月之間，大約半年時間，由反憲政濫觴，到打擊網路謠言，追捕網路大V和異議人士，再到管制輿論，在意識形態領域「亮劍」，一掃前一個蜜月帶來的和諧氣氛，使他和大眾尤其是右派的關係高度緊張，這種狀態直到三中全會召開前的改革預期升溫，才逐漸緩解。這一發展早在我預料之中。以習近平的出身，特別是在下放過程中不屈不撓的個性，從行為科學角度判斷，他當權後一定要改革，而且，在改革過程中，一定緊緊掌握主動權，絕不允許左右兩派在公開言論上說三道四。
三月召開的全國人大會議向外界傳遞出國家主席習近平所領導的中國改革進程的兩個重要信號：其一，金融領域中市場的決定性作用壓倒國家的主導作用；其二，在金融領域之外，仍然缺乏具體改革措施，以國家為主導的現狀幾乎沒有改變。
總理政府工作報告歷來都是全國人大會議的核心，李克強此次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在國有企業的勞動者權益和行業競爭等諸多問題上，政策措施仍寥寥無幾，而李克強所作的承諾數量眾多卻又模糊不清。但以當前的宏觀經濟形勢看，真正改革的政策措施，估計可能面臨很多爭議，讓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的變革所帶來的影響使當政者擔心。如果要等到宏觀經濟形勢令人滿意時，才能推進開放資本專案等艱巨的改革，那麼中國決策層就會陷入一種惡性循環：市場長期缺失導致了宏觀經濟疲軟，而宏觀經濟疲軟現在又反過來制約改革。
打破這種困局最方便的措施就是金融方面的技術層次，習近平與李克強似乎比其前任更願意讓央行衝鋒在前。人民銀行宣佈，自3月17日起，銀行間即期外匯市場人民幣兌美元交易價浮動幅度由1%擴大至2%，每日銀行間即期外匯市場人民幣兌美元的交易價可在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對外公佈的當日人民幣兌美元中間價上下2%的幅度內浮動，這表示將進入有限制的浮動匯率制度。周小川更在全國人大會後發出了響亮的改革聲明，提出可能在兩年內取消銀行存款利率上限。
這兩項金融改革措施，雖然具體但很不專業，本末倒置，後果堪虞！表示習李對金融外行，可能受到金融界既得利益者誤導，這會帶來新一波熱錢套利。
第一、匯率上下本來就有臨界點。人為下跌有限，熱錢及外銷款項可暫停境外，俟人民幣跌幅接近臨界點再入境，可獲更大匯差；而且熱錢更看重息差。環顧周圍國家，3.3%定存利息比任何國家都高，如果再放開存款利息上限，那更會熱錢滾滾！
第二、糾正嚴重失真的金融市場本屬當務之急。由於金融系統的扭曲，金融市場無法發揮功能，首先應立即制訂金融機構退場機制，實施定額存款保險，保障廣大中小存款戶，剝去政府隱形擔保，打破剛性兌付怪圈；其次，立即建立金融機構的防火牆(firewall)，防止利益輸送，防止引發系統危機，否則任由財團自己商業銀行貸款給自己的公司，形成利益輸送，金融市場如何健全？同理，國營商業銀行不可貸款給國營企業 (國營企業僅可向國家開發銀行借貸)，各地分支可獨立成子行，自負盈虧，與民營銀行立於平等競爭地位，可以破產清算。這，才是真改革。
如果金融市場繼續失真，金融系統繼續扭曲，人們可以運用政府隱形擔保、剛性兌付怪圈，以理財產品名義，設計不同的金融衍生產品（derivative），例如設計不同期間、不同資產的SWAP或其變形，結構類似華爾街的CDS，人民銀行及銀監會無法可管，也管不勝管。商機很大，盈利很豐，當然風險也很高。但不要緊，風險由政府兜底。熱錢當然搭一腳，中國版的「雷曼危機」不逺矣！ （本文作者周白雲現為上海貿具諮詢有限公司董事顧問、臺商張老師）
